独白

让我想一想。
我的儿童和少年时期,需要比大院里同龄的小孩更早回家。在家里没有娱乐,只能看书——最好是积极向上的东西,比如就放在我父亲书房一整面墙的书柜里的精装世界名著,108本,包含了这辈子你该读的大部分书,即使我没见过父亲自己在读。我依然记得想要买一本《小王子》时母亲指着封面的注解的训斥。那一行注解是:世界上最美的爱情童话。书看得多,就不再喜欢和同龄人玩,自以为脑子里有了一些他人不能理解的,自己也没理解透彻的模糊的崇高伟大想法。另外我还喜欢写作和画画,都是独处就可以进行的自娱。我也学习过几年钢琴。
从今天的视角看,童话和动画片里属于小孩子的认知里的温柔美好充满香气的世界,冒险小说里总能跨越过去的艰难,百科全书里干净明了的一切事物,被这一切和对未来的幻想与憧憬塞满了的头脑,以至于在离开童年之后,在人生的路途上不断跌倒,失望,愤懑,郁结是理所当然的。但小时候的我怎么知道呢,我甚至没见过午夜的大院,听说隔壁大一岁的姐姐午夜总是跑下去闲逛,觉得无法想象。哦,我当然也没有玩过网络游戏。
大学时和那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,我放弃了写作,用画画去表达一些流行的轻飘的东西。我在这项文化创作上可谓天分不足,刻苦不够。画出的东西既没有广大的读者面,唯一的一小部分读者也依附在那些画原来的作品上,就是说我的创作还是在别人的人物之上进行的再创作,有一大半都不算自己的东西。收到的回报也微弱得不用提。 但有件事值得一提,在用画画表达自我或者说吸引别人注意力的这些时间,我始终认为写作能力不会随着不使用消退,深信这是根植在我的灵魂中的天赋。
在去年的某个契机之后,我认为应该回到写作这条道路里。我花了半年来重新训练自己的感知力,把感受顺利表达。从现在来看我可能做到了。之前只显现在交流里让交谈变得稍微华丽和感性一些的能力,像符咒一样印在了纸上。我也感受到反噬。一旦疏通就无法自由关闭的感官像河流,一刻不停奔腾,我的思想接收和解读着一切文字和图像,试图将它们都制成标本,以待解剖。很多时候标本制造和解剖同时进行,混杂着从过去而来的大量干枯无味的尸骨,我仿佛站在不断庞大的尸堆之中……我无法承受。
这是必须的,这是必然过去的。是剥去旧的自我才会出现的新生。就算这么想也依然没有办法,现在很痛苦。但是至少我拥有表达的途径,只要能说出来就或许会被看到,被看到就会许会被理解。想到这里,痛苦似乎可以缓解一些。
我当然不会想成为一个只写自己真实过去的无聊的记录者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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